年初五，大部分中國人的年假還沒有結束，但微信群已經疲態盡顯。沒有寒暄，沒有閑扯，偶爾有人冒泡嘀咕：還有紅包可拿嗎?

除夕夜那些驚人的數據已經為國人周知：微信在春晚上宣傳搶紅包，5小時內就有110億人次“搖一搖”搶紅包。更被津津樂道的是，除夕全天，微信紅包的發放總量超過10億元，超過支付寶紅包的4倍。

隨后四天，依舊饑渴的“微友”們又發明了各種討彩頭的借口。有的在班級群里吼：那些已婚的、有娃的，趕緊給單身的派紅包！有的在行業群里吼：發紅包的，新年一定生意興隆！有的在單位群里吼：快學學小馬哥(馬化騰)，給我們發定向紅包！如果說，除夕夜的微信紅包，只是顛覆了傳統文化中敬老、愛幼、孝親的紅包本義，轉向無差序、無中心、無時空距離的搶包大戰；那么，新年接下來幾天，紅包又在同學、同行、同事間裹挾了“婚育崇拜”“大佬虛榮”“劫富濟貧”等落后社會語態，搞得不少(準)爸媽哭笑不得，搞得不少企業主咬牙“出血”，搞得不少單位領導不敢吱聲。

由于微信紅包采用以1分錢為單位的低門檻派發機制，以及“隨機+盲選+快搶”的類博彩機制，催生出一批頻頻散財的“微土豪”(其實每次不過幾十塊錢)和一批嗷嗷待哺的“微財迷”(包括手賤到不小心搶了別人紅包的筆者)誕生了。所有帶著溫度的社會關系，都被簡化為“施主+討彩者”“大佬+奉承者”，諸如“好人一生平安”“跪謝老板”等動畫表情隨之在群里刷屏。登高一呼，應者云集。此等強勢，偏離了微信小眾、生活化的立身之本。

就算游戲門檻再低，花出去的也是真金白銀，很多人開始在朋友圈里吐槽：搶了那么多紅包，為啥微信錢包還是收不抵支——發了五百多，才搶了三百多；發了一千多，才搶了五百多。手抽筋了不說，別人還得寸進尺！似乎只有那些只搶不發、“悶聲發財”的，才是受益者。如果說，微信紅包有助于取悅后者，馬化騰先生大概不會開心。靠單筆超小額人民幣交易吸引到的活躍用戶，同樣可以被其他蠅頭小利輕易挖走——這太拉低BAT的檔次了！

盡管微信紅包這兩天抬升了騰訊的港股股價，但這一“黑馬級”應用，確實沒法被戴上神一般的光環。論技術，它除了支付后臺不如支付寶穩定，以至于高峰時段無法按時取現；論業態，它也比不上借微信進軍移動端的游戲板塊，也比不上借公眾號破解抄襲魔咒的自媒體平臺；論用戶，它并沒有開拓新的用戶群，甚至連重組用戶聯系都談不上，只不過以金錢為誘餌，增大了短時的用戶粘性。

當瘋狂復歸平靜，躁動之心將更加落寞。今天起，筆者加入的不少微信群就已經“油盡燈枯”。發祝福?太老套了！發紅包?太燒錢了！發閑扯，沒人理了！如果找不到更高強度的刺激之術，微信將難以重塑更高集聚力的場景。更要命的是，微博可以由平臺方進行話題設置(或者叫“炒作”)，而朋友圈、微信群偏于個體、群體傳播，除非開發新應用，否則只能等用戶自己調整情緒，學會“淡定”。在用戶數突破6億人的今天，“高處不勝寒”的微信團隊將面臨兩難——

要么透支人氣，要么任由人氣彌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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